第(1/3)页 剑尖刺入心口,莫急抬了下眼皮,看眼前女童模样的女子。 痛楚令她的脸略显扭曲,眼里却流露出一种狡黠的快意,不知又想耍什么花招。 莫急垂下眼,拔剑,鲜血几乎喷射而出。 他面无表情地退后。 “哎……太受苦了……”边上的陶汾叹息。 受苦吗? 莫急低头抹去剑上的血,重新隐入暗中。 要破除桐花谷的邪功,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。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刺这危险的一剑了。 莫急瞥了一眼那道伤口。 不偏不倚。 嗯,不愧是他! …… 风云迭变之际,不是谁都值得关注。 莫急再次听说花笺的消息,已经是一年后了。 正元元年秋,京城局势趋于稳定,帝后的闲谈中偶然出现了不重要的人—— “养续心脉,最好的药是酒心蕊……” 莫急正心中一动,已经有人抢先开口:“我知道哪儿还有酒心蕊!” 他知道的事,莫缓自然也知道。 “楚地有座切云山,山间生酒心蕊,传闻为路氏女子所种;” “切云山地处偏僻,且山深不易寻路,要不属下去跑一趟?”莫缓跃跃欲试。 若是放从前,影卫定不能离左右。 但如今朝野均定,皇帝陛下自己的武功日益精进,甚至开始嫌弃莫氏兄弟碍眼。 只是对于莫缓的提议,唐皇后表示不安:“你不会一路游山玩水,拖个三五年才回来吧?” 莫缓正色道:“属下岂是这种人——” “属下愿往。”莫急说道。 …… 切云山路氏女子,莫急七岁的时候就记在心里了。 他刚开始学剑,授剑师父为他介绍当今剑法流派,其中特别提到切云山路氏剑法,称之为天下第一快剑。 而路氏恰好有个与他同辈的女儿,号称剑术天才。 于是这位名叫路沅的女子就被他记住了。 等到三十岁影卫服役期满,他就去找路沅,见识一下路氏剑法,也见识一下路沅本人。 习快剑的女子,应该与他性情相投,也许会成为他未来妻子。 莫急是这样想的。 所以听到酒心蕊的时候,他就心动了。 只是没料到,当他终于找到切云山间的酒心蕊时,边上的小屋里却没有人。 路沅外出了。 悬崖旁,剑光如电,织成密不透风的网。 网下,是仅有的两株酒心蕊,花苞紧拢,还没有露出传说中的散发酒香的花蕊。 风雪渐停,剑光也逐渐散去。 莫急将剑掷入雪中,低头看那两株酒心蕊。 寻人不遇,采药未熟,都让他碰上了。 可是,人可以没遇上,药却还是得采,于是他留在切云山等花开。 一等,就等了一个月。 酒心蕊五年一开花,花期不定。 如果一直不开呢?难道他要一直守下去? 莫急俯身凝视花苞,数着心底所剩不多的耐心。 酒心蕊的花苞很小,拢得严严实实,颜色是暗沉的紫,看着不太起眼。 在开花之前的五年内,一直都是这个模样。 倒是跟那个长不大的女子有点像。 但是酒心蕊终究会开花,那女子也终于破除禁制即将长大。 他听人说过,酒心蕊花苞虽小,开出的花朵却硕大且重瓣。 不知那女子长大后的模样会是如何? 不过,酒心蕊开花前风雪不沾,炎热不惧,十分坚韧,开花后却要精心呵护,尤其摘下后,须避光存于陶罐之中,每日三次以酒水浇灌。 唔……这点也有点像。 那女子破除邪功禁制之后,不也得仔细护养着?连他都不远千里在这楚地深山里为她守着花开。 真是麻烦。 再等七日吧,七日内不开花,就回去换莫缓来,他实在没这耐性。 莫急思忖着,不自觉伸出手指,轻触了一下花苞的尖。 “啪嗒——” 极轻极轻的一声,比他平生听过的所有的声音都来得轻悄,甚至不及夜深人静时自己的心跳声。 他蓦然一怔,随后见那花苞轻颤颤、怯生生绽启…… …… 正元二年,春。 立政殿内陷入沉默的时候,殿外响起:“陛下到——” 花笺一听便心里发怵,才起身,就已望见皇帝陛下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。 也不等唐皇后迎出,便迈进立政殿。 眸光似剑横掠,扫了花笺一眼。 花笺埋头将脸藏得死死的。 她从前与唐皇后幼时有几分相似,而皇帝陛下非常厌恶这几分相似,厌恶到差点要将她毁容。 而她从前不在乎毁不毁容,如今却在乎得要死。 皇帝陛下没看到她的脸,也仍不悦地哼了一声,问:“她来做什么?” “说是能起身了,进宫谢恩。”唐皇后笑眯眯回答,语气带几分戏谑,听得出也没将花笺的话当真。 “让她滚。”皇帝陛下丢下这句,便牵着唐皇后的手离开了。 花笺慢吞吞走出立政殿,慢吞吞走向宫门。 尽管已经走得很慢了,坐上车的一瞬,还是感觉到心口犯疼。 花笺不由苦笑。 凭她从前的本事,也不足以发觉莫急的踪迹,更别说如今,连一点微妙的直觉都没了。 就好像,他根本不在一样。 要是能快点修复心脉,得以重新习武就好了。 不过,她已经算恢复得快了,短短一年抵上了钟楚楚三五年,这都多亏了陶汾古道热肠为她寻来五株酒心蕊入药。 酒心蕊不好找,她也不太可能更快了。 花笺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,皱眉吩咐:“去城南!” …… 城南有个胡饼铺子。 那时莫急奉命看守她,她便以引他露面为乐。 有一次他被迫现身时略显仓促,嘴上还叼着一块胡饼。 后来她找遍了整个京城,终于找到那块胡饼的出处。 那就是个普通的胡饼铺子,往来都是贩夫走卒。 但花笺一下车,就闻到一股不应出现在胡饼铺子里的酒香。 很快,她就找到了酒香的来源。 是一块打开的黑色粗布,布上压着一只黑陶盖。 陶盖盖的器具不在。 陶器,酒香。 花笺心跳骤然加快。 是普通的酒具,还是……用来装酒心蕊的? 她不由放轻脚步走近那只黑陶盖—— …… 莫急回来时,就见一女子鬼鬼祟祟靠近他的包裹。 他下意识就是一记掌风送过去,身随风至,迅速将包裹抄在手里。 抄回来一看,只有包裹布和盖子。 这才想起酒心蕊一直在他手里,刚刚带出去浇灌酒水了。 好在他动作够快,还来得及扶了那女子一把,没令对方摔倒。 顺便瞥了那女子一眼。 十四五岁模样,瘦得下巴略显尖刻,眼睛很大,乌溜溜的,震惊地看着他。 好像有点眼熟。 莫急又看她一眼。 第(1/3)页